白果

[黑道AU/全员向] DANGER 19

19.

  罗宏正枕着自己的手臂侧躺在床上，第一道目光所及，便是身旁的伟晋。

  Teddy的药向来都很好用，只要小小一管，便能让人沉沉的睡去，再也不去想那些忘不掉的过去。罗宏正看着昏睡的黄伟晋，没来由的想起他们初见的场景。

  罗宏正的母亲是过气的青衣，在那个年代，为了原自己的一个戏子梦将唯一年幼的儿子送去念了剧校，学武生。寄宿制的学校鲜少有家长前来探望，罗宏正自然也极少见到自己的母亲，更别提从出生就从未见过的父亲了。

  被绑走的那一天天空飘着雨，罗宏正拿到了在学院祭上正式出演武生的资格，兴冲冲的正想去给母亲打个电话，不想在离开学校不远的路上就被人绑了去。

  罗宏正用了整整半年才搞清楚自己目前身在的这个组织，是黑道上名气很大的杀手组织，修罗刀。在这个叫作试炼场的荒岛上，修罗刀从各地绑了一群年幼的孩子过来，进行各种训练和测试，似乎是为了培养能够在将来为己所用的杀手。至少，在遇到黄伟晋之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14岁的黄伟晋生的白白净净，套着宽大的白色袍子静静坐在那里，美好的不像话。被分流到A区之后罗宏正注意这个少年很久了，他似乎有些怕生，嘴角挂着礼貌而腼腆的微笑，很少与人主动说话，人缘却出奇的好。

  罗宏正一直以为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所做的奇怪测试是用来鉴别他们的资质与天分是否适合成为一名杀手的，可今天的这个测试却是要求他们相互亲吻。同性之间的。

  罗宏正打开手里抽到的字条，看了一眼上面长长的编号，与他一同测试的对象是黄伟晋。

  顶着奇怪的头盔缠着长长的数据线旁边还有一台冷冰冰的监视器，在这样的场景下亲吻是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罗宏正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尴尬淋漓尽致的写在脸上。

  “呃……我叫罗宏正。”他先开了口，试图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我们接下来要进行第162项测试，你知道的，对吧。”

  黄伟晋没有说话，一双眸子干干净净盯着罗宏正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脸。

  “罗宏正。”黄伟晋轻声念出那个名字，“我们一起逃走吧。”

  罗宏正楞了一下，条件反射望向一旁监视器的画面，却见那台小小机器上播放的竟已然是别组亲吻的场面，大大的怪异头盔遮住了半张脸，不仔细看，竟是难以分辨出到底是谁来。

  “我是骇客。”黄伟晋晃了晃手中像是电子阅览器似的东西，“骇掉这种接入内网的监视器调换一个画面，算不上什么难事。”

  “你就不怕他们发现？”罗宏正挑着眉问道。

  “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采集我们的脑波，并不会将注意力放在监视器画面上。”黄伟晋轻声的回答。

  那是罗宏正第一次知道修罗刀绑来了这么多孩子，是为了寻找一个能够通过特定脑波开启一项名为DANGER计划的人.

  “你觉得他们找到了么？”一年后，罗宏正在A区的餐桌上这样问黄伟晋，然后他纠正道，“不，你觉得他们发现那个脑波什么的根本就是个幌子了么？”

  一年前的黄伟晋还告诉罗宏正修罗刀要找的人其实根本不存在，一切都是DANGER计划的核心研究人员为了保护能够终结计划的活体密码而给出的错误方向而已。

  “没有。”黄伟晋在咽下一口米饭之后含糊不清的说，“不然我们早就被放走或杀死了。”

  “你吃慢点，”罗宏正递给黄伟晋一杯水，“不够我这里还有。”

  “不要，宏正多吃点才会长高高。”

  “我已经比你高了好么。”罗宏正无奈笑笑。

  “只比我高怎么行？虽然许明杰那个家伙是长不过你了，不过我看子闳最近好像又高了不少，”黄伟晋将剩下的一颗煮蛋并着水一起推向罗宏正，“你可不能输给他。”

  黄伟晋似乎对自己的身高有股执念，罗宏正心下觉得好笑，在这样单调冰冷的地方竟像个老妈子一样天天担心自己能不能长高。

  罗宏正接过那颗煮蛋剥了壳压着声音道，“子闳的功夫已经练的差不多了，明杰也算是勉强有了自保的能力，我们随时都可以动手。”

  不知是不是错觉，罗宏正总觉得黄伟晋似乎微微愣了一下，眼眸垂的很低，仿佛又变成了一年前那种畏生的样子。

  “怎么了？”罗宏正微微一顿，“你在担心事情会不顺利？”

  “怎么会？”黄伟晋抬起头来，“宏正你武功底子那么好，子闳明杰又聪明，我们出其不意一鼓作气，一定能顺利逃出去的。”

  “我只是念过剧校，”罗宏正扶额纠正，将手中剥好的煮蛋又推回给黄伟晋，“还有知道自己弱还不多吃一点，等逃跑的时候拖了后腿我可饶不了你。”

  黄伟晋将一颗蛋从中掰开，“呐，一人一半。”

  16岁的罗宏正无奈的接过半颗煮蛋，心下暗暗承诺，待从这里出去了，黄伟晋想吃什么一定要都买给他吃。

  “宏正，”黄伟晋吞下半颗煮蛋，“我们今晚就动手吧。”

  后来的一切按照他们计划的样子进行，黄伟晋骇掉了警卫住宿区的电子锁将修罗刀的人都暂时锁在了里面，罗宏正和林子闳放倒了为数不多的值班守卫，前前后后总共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们便打开了场区里紧闭的保险门。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只除了一件事。

  黄伟晋留在了那里。只有他们三个人逃了出来。

  罗宏正后来常常想，如果他当年再细心一些，是不是就能早些看穿那个人的小心思，一切是不是就会都不一样了呢？明明那么多时候，黄伟晋的眼神和语气都是那么的脆弱和不寻常，可他那时满脑子想着的都是他们一起逃出去后的愿景。

  16岁的罗宏正根本不关心什么DANGER计划，哪怕那按照黄伟晋的说法可能带来一场全球性的屠杀，他只想着出去后要多把黄伟晋喂的胖一点。

  16岁的罗宏正也根本不想当什么黑道，他计划着等出去了了开一家面包店，因为不仅仅是黄伟晋，子闳和明杰也最爱吃甜点了。

  16岁的罗宏正以为在修罗刀的这些日子都只不过是他人生的一个小插曲，附带着让他认识了三个好朋友而已，他从没想过那些什么脑波、活体密码与自己会有半毛钱的关系。

 
  可那只是16岁的罗宏正而已。

  从场区逃出去的那天刚好是罗宏正的生日。午夜12点整的时候月光柔美的有些不真实。黄伟晋嘴角的笑在月光印衬下礼貌而疏离，“事实就是这个样子啊，”少年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努力用着开玩笑的语气，“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不要信命。”17岁的罗宏正对黄伟晋说，“信我。”

  ……

  26岁的罗宏正躺在SpeXial基地柔软的大床上，身旁是滴着点滴昏昏睡去的黄伟晋。

  “我不会让你再逃下去了，”罗宏正看着伟晋轻声说着，眼神里的执着还是当年的样子，“黄伟晋，不要信命，”他的语气柔和而坚定，“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