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

[黑道AU/全员向] DANGER 24(上)

24（上）.

  16岁的罗宏正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黄伟晋似乎并不是真的想逃离这里，甚至有的时候，他觉得他是想要死在这里。

 
  在帮许明杰挡棍子的时候，在接受那些带有极大危险的实验的时候，还有现在，他们马上就能永远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的时候。

 
  黄伟晋面上是一副欣然赴死的微笑，打开了场区的扬声器沉着冷静的叮嘱被抓来的孩子们先挖掉身上带GPS追踪定位功能的微型芯片再逃掉。监控室里的冷气开的很大，明明是夏夜，罗宏正却忽然觉得身上彻骨的冷。

  明杰和子闳已将互相帮忙将那该死的芯片取了出来，连皮带肉，在两人的手臂和后背上留下一个小小的伤口。

 
  黄伟晋捏着刀片的动作很轻柔，罗宏正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便听到金属芯片坠地的轻响。

  “好了。”黄伟晋的语气欢快了起来，“你们赶快逃走吧。”

  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

 
  罗宏正的眉毛拧在了一起。许明杰还当他是在开玩笑。可黄伟晋又说了一遍，“我要留在这里。”

  “你早就这么打算了对不对？”罗宏正觉得自己心里发慌。

 
  “为什么？那帮畜生会杀了你的。”许明杰的眉头忽的蹙了起来。

  “哥，要不要直接打晕带走？”林子闳很认真的向罗宏正询问。

 
  “给我一个理由。”罗宏正的后颈上淌着血，目光却定定的望进黄伟晋的眸子里，“为什么是我。既然你根本没打算离开这里，当初，为什么说要和我一起逃离这个地方？”

 
  黄伟晋低头像是笑了一下，“因为宏正长的好看啊……”

  罗宏正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却忽然听见黄伟晋不再玩笑的声音，“我是说真的，宏正，你长的很像你的父亲。”

  活体密码。这四个字仿佛炸弹在罗宏正的脑海里炸开。

 
  黄伟晋说过是从自己母亲的固态硬盘上知晓关于DANGER计划的一切的，黄伟晋的母亲好像是当年DANGER计划基因编译组的负责人，黄伟晋还说当年DANGER计划的九个核心科研人员，用自己的孩子做了活体密码。

  罗宏正忽然想明白了一切，他选了他们三个，是因为认出了他们是DANGER计划的活体密码……

  “还有子闳，眼睛长得像妈妈。明杰呢，嘴巴长得像爸爸。”果然，罗宏正听见黄伟晋的声音，轻的像是一碰就会碎掉。

 
  “黄伟晋，你发什么疯！？”许明杰的声音大了起来，一把揪起黄伟晋的衣服就要将人拉走。

  “明杰，带我走，你们都会死。”黄伟晋的声音冷静的可怕，“你那么聪明，你猜猜看，我的芯片种在了哪里？”

 
  许明杰愣住，看见黄伟晋歪头笑了一下，白白净净的手指在脑袋上点了几下，“在这里。”黄伟晋的声音带了一丝悲戚，“挖不出来。能放进脑袋里的芯片，阿修罗实验的适配人员，整个试炼场只有十个，呐，你看，我幸运吧。”

  “所以这就是第二阶段实验的内容。那十个孩子，被带去种植了脑部芯片……”许明杰比黄伟晋想象的还要聪明，说出口的话压抑哽咽的可怕，“一年前的第二阶段实验者名单，是你改的对不对？黄伟晋你有病么？！为什么要替我！？”

 
  黄伟晋只是笑笑没有说话，林子闳愣在原地，他只知道原本身强体壮的自己才是第二实验阶段的十个实验者之一，而许明杰那家伙竟然偷天换日想要代替自己去送死。可种植芯片的那天他们并没有被带去那个特别守卫的实验室，而只是接受了最普通的追踪器芯片种植。

 
   林子闳还以为幸运女神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让他跟明杰都不用做出牺牲。可他现在才知道，根本没什么幸运女神，是黄伟晋替他们受了这份罪。

  “明杰跟子闳先逃，我带你单独走。”罗宏正听起来一点也不惊讶，声音里带着不容商量的语气，“不然我就留在这里。”

  “我不走。”许明杰的声音不大，“我欠你一条命，大不了赔给你。”

  “我也是。”林子闳没有多说一个字。

 
  黄伟晋没有说话，转身轻轻抱了罗宏正一下，趁着对方愣神的瞬间将他手中从守卫身上抢来的枪夺了过来。

 
  冰冷的金属质感碰到太阳穴上，黄伟晋觉得自己似乎抖了一下，“我死了，你们便安全了，”他低声喃喃，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这很划算。”

 
   “你敢！”罗宏正一双眸子快要喷出火来，“你敢开枪，我便跟你一起死，去了地府，也要阎罗争上一争！”

 
  “你不会。”黄伟晋的声音里透着凉薄，“我死了，你们会伤心会难过，可至多不过几个月或是一两年，你们会忘了我。就像身上的伤疤，当时再怎么痛，总有一天，会好的。而且，”黄伟晋忽然又笑了一下，“我早就该死了，只是我一直不敢而已。”

 
  监控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黄伟晋闭上眼睛，眼角流出泪来。扳机扣动的瞬间他觉得自己的手被什么人用力握了一下，温度很温暖，力道很强势，不偏不倚推开了枪口让那枚子弹刚好贴着他的前额飞过。

 
  “宏正？”黄伟晋反应过来时罗宏正已经将枪抢了下来正一言不发对着自己的额头。

  “我会。”罗宏正的声音很低，一字一顿，像是诅咒。

 
  黄伟晋愣住，看见不远处的明杰和子闳正握着刀在刚刚挖芯片的伤口上一道又一道的划下去，直到那里变成血肉模糊的血窟窿。

 
   “不是所有的伤疤都会好。”许明杰盯着黄伟晋的眼睛，“在这里留下的伤疤若是哪天愈合了，我许明杰便再将它划烂，直到你不再为我们受罪，直到所有人都过上正常的生活。”

 
  “怕死不是你的错。”罗宏正的眸子忽然暗下来，“我们成为活体密码也不是你的错。”他开始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不要把上一代人的问题都背负在自己身上，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也不是理所当然无关紧要的牺牲品。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伟晋，我答应你，”罗宏正像是在集聚勇气，“我答应你今日带明杰子闳先走。但是，你要答应我。向他们坦白你的身份，活着，直到我回来救你。”

  “不可能的，”黄伟晋脸上的泪砸下来，“我们根本没法跟他们对抗。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不要信命。”17岁的罗宏正已经学会了把泪水狠狠忍住，他的面色沉着而坚定，指甲却已经攥得刺进了皮肉里，“黄伟晋，不要信命。信我。”

  “好。”

 
  后来的罗宏正顺利带着明杰子闳逃了出去。找了一家破破烂烂的网吧，看了临走时黄伟晋交给罗宏正的那个固态硬盘。

  
  许明杰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罗宏正那样笃信黄伟晋能活到他们回去救他。宏正一定早就知道了。

  所谓的脑电波的确是个幌子，那是为了保护真正的激活密码。

   ——那个能够开启DANGER计划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黄伟晋。